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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掇幽芳而蔭喬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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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停歇,隨後兩個人便再次啟程。黑夜濃重,這郊區更是又黑又殘破。

再加上那些荒草和樹木之類的東西做阻擋,真有一股落荒而逃之感。

姚寅抓著姚嬰的手腕,他在前方暢通無阻,這黑夜對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影響。

帶著她在這一片廢墟之中穿梭,這郊區原來有很多的草房,但如今沒有人住,有一種鬼城的感覺。

驀地,姚寅前行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跟在後面的姚嬰也一詫。

還未有動作,姚寅松開了她的手,身影朝著左側的荒草叢躍過去。於此同時,那片荒草叢後也忽然跳出來一個人,速度亦是極快。

兩個人於半空之中交匯,隨即便交手。太黑了,姚嬰什麽都看不見,只能聽到一些人為制造出來的風聲。

好似也沒過幾個回合,就聽到一聲特別的結實的挨打聲,之後響起一道悶哼,而且好像不是個男人的聲音。

“田天嬌,不要再跟著我。再有下次,絕不是一掌這麽簡單。”姚寅落地,隨後沙啞發話,他知道這忽然蹦出來的人是誰,並且還沒有留情。

田天嬌是若喬的本名,聞言,姚嬰也一詫,隨後舉步朝著他們倆所在的方向奔過去。

“姚寅,你瘋了吧!你不能把她帶走,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在齊雍那裏是什麽樣兒的存在。她若不見了,齊雍必然會連你們兄妹倆一同通緝。他可能舍不得殺死大壯,但肯定會殺了你的。”若喬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姚嬰從姚寅身邊走過去,順著她的聲音找到了她在什麽位置。、

依稀的能看到她好像是倒在地上,她蹲下,摸索到若喬的手臂,她卻使勁兒把她的手甩開。

“你也瘋了是不是?你明知道齊雍是什麽樣的人,怎麽還能和姚寅一同欺騙他。大壯,咱們根本不是齊雍的對手,你背叛他,你真的會死。但我不怕,從進了長碧樓開始我就沒想過會安生的活到老。你趕緊回去,我跟你哥走。不管去做什麽,我陪著他。”若喬真是不明白他們兄妹倆怎麽回事兒,怎麽就聽不懂她分析的這些道理呢?

除非他們倆打算以後此生都不再踏足大越,就在塞外待著了,那齊雍可能會抓不到他們。

但,只要回了大越這片土地,這就是齊雍的天下啊。

根本就逃不過他的手,會死的很慘的。

“我們家的事情無需你關心,趕緊回去吧,管好自己。”姚寅依舊冷淡,他好像對若喬沒有任何的其他想法,以前可能或許只是認識的關系,但現在好像把之前的‘認識’都忘記了。

“哥!”姚嬰阻止姚寅說話如此冷漠傷人,若喬完全是擔心他們倆,盡管她什麽都不知道。

“若喬,我和我哥不是去做你想象的那種事,也的確是我們家的事,這事兒不能交托給其他人。你放心吧,我們沒有背叛齊雍,更不會讓他通緝我們。”重新抓住她手臂,忽然感覺她好像在顫抖。

手順著她的手臂往上摸,她身體發涼。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姚寅打她的那一掌,才導致她在發冷。

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裹在她身上,“哥,若喬在發冷。我們不能把她就這麽放在這兒,她受傷了。”他也明知道若喬沒惡意,幹嘛還出手那麽重。

姚寅卻是連回應都沒有,好似根本不關他的事兒。

扶著若喬讓她站起來,姚嬰覺得最起碼把她送到有人家的地方,而且,得確保她不會和別人透露這件事。

當然了,涉及姚寅,她肯定不會多說話。而且這段時日,姚嬰覺得她肯定和姚寅私下見過,否則剛剛的語氣也不會那麽焦急生氣,她必然是認為姚寅勸也勸不聽。

更重要的是,得打消她非要跟著姚寅的念頭才行,也不知該不該和她說實話,一時間姚嬰真是陷入了糾結當中,她還從沒這樣糾結過。

“你們兄妹倆就不要騙我了。大壯,你必須得想清楚了。你若是此次真的跟著你哥走,從此後,你和齊雍的關系就再也不似從前了。”若喬被扶著,卻還是在心急勸慰。她看得出齊雍喜歡姚寅,姚嬰也不煩他。但如果兩個人之間心生了嫌隙,接下來必然如鯁在喉,再也不會兩情相悅。

姚嬰和她的情況不一樣,她根本就不在乎會不會被齊雍認定為背叛。

她心中所愛的少年,變成了這幅模樣,有時看著齊雍,她真想殺了他。

“不要說話。”驀地,姚寅忽然說道。

姚嬰和若喬同時噤聲,也在同時,姚嬰荷包裏頭的赤蛇在扭動。隨後,它就順著荷包的邊緣爬了出來。

“有人來了,走。”姚寅似乎感到了什麽,下一刻,他迅速的轉到若喬另一側,單手扶著她,快速的離開原地。

跟隨奔波,姚嬰其實什麽都沒聽到,但是她可以根據赤蛇的行動而做出判斷,的確是有人來了,且來者不善,不然它是不會這樣的。

迅速的在這片廢墟之中奔走,前方山根下出現一個破廟,再往後便是一片矮山。

想躍上矮山倒是容易,只是能聽得到四面八方有腳步聲傳來,上了矮山反而更容易被發現。

姚寅當即帶著兩個人進了破廟,若喬因為硬生生的挨了姚寅一掌,眼下還在隱隱的發抖。她的手都冰涼的,姚寅這一掌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留情面。

破廟很大,但是裏面倒塌的也不成樣子,這裏姚寅好像來過,所以極其的輕車熟路,帶著兩個人繞過地上那些倒塌的泥石像之類的東西進了後殿。

後殿的墻塌了一半,能直接通向後面的樹林。

他沒有帶著他們倆順著那倒塌的窟窿去往後山,而是直接繞到了後殿左側的一排泥石像,這是以前供奉的一些神像,盡管眼下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麽神了。

某一個神像後有一個低矮的暗櫃,姚寅迅速的將那暗櫃的門推開,之後反手就把姚嬰扯了下來。

“哥,你幹嘛?”姚嬰的力氣根本就不及他,再加上本身長得纖細嬌小,很容易的就被他塞進了那暗櫃之中。

她的姿勢是坐在那裏的,但這裏又十分狹窄,她被塞進來,就已經滿了。

“外面的人是沖著我來的,你藏在這兒不要出來,我自有辦法去處理。”他很明顯是知道些什麽,只是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裏等著他,這就說明他之前的動向一直都被察覺。

既然如此,也只得將計就計,否則過不去這一關。

“若喬怎麽辦?”若喬眼下就靠在那泥石像旁,裹著她的披風,還在隱隱的發抖。

“你不用擔心,我沒事,我有功夫。”若喬回她,冥冥中,她隱隱的猜測到姚寅的內心想法。

姚嬰卻不覺如此,她掙紮想要出去,外面人再多,他們三人也未必不是對手。

“聽話,我跟你說過,只有你和她是我的私心。此次順利度過,我會再來找你。”姚寅忽然傾身靠近暗櫃的入口處,用很低的聲音叮囑。

姚嬰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便猛地出手,重重的敲在她的側頸上。

也在那同時,姚嬰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姚寅動手把她更往裏塞了塞,之後關上了暗櫃的門。

起身,他轉眼看向若喬,黑暗當中,若喬能清楚的瞧見他的眼睛。

他盡管和以前不一樣了,但還是她心中那個帶著明媚陽光向她走來的少年。

彎起嘴角,她輕輕地笑了笑,隨後把這披風的兜帽拿起來罩住頭,“我跟你出去。”

此時此刻,能聽得到這破廟門口已被人圍住,根據聲音來判斷,不下五十人。

姚寅只有眼睛露在外,他沈默的看了她一會兒,之後抓住了她的手,便一同走了出去。

姚嬰被敲暈,姚寅那一掌用了很大的力氣,她在昏迷之中還在疼痛,可是卻根本醒不過來。

昏迷當中,她也不是毫無所覺,隱隱的好像知道自己是被打暈的,也想奮力的醒過來,身體和大腦都不太聽使喚。

她在這其中浮浮沈沈,一直在掙紮,根本不知過去多久,隱隱的手一痛一痛的。

起初只是一點點疼痛而已,但之後那疼痛逐漸擴大,發展至整條手臂都在痛。

她也終於因為這蔓延而起的疼痛從那如同泥沼一般的暈厥當中掙脫了出來,睜開眼睛,肩頸和手臂的疼痛險些讓她把自己的舌頭咬破。

下一刻,滑溜溜又冰冰涼的東西纏上她的手腕,一直在轉動著身體,是赤蛇。

手臂的疼痛是它所致,它咬了她,所以才會這麽疼。

它很毒,雖說毒不死她,但她到底也是有正常血液循環和敏感神經的,疼痛避免不得。

這裏一片漆黑,回憶也瞬時湧上心頭,姚嬰立即擡手去推那堵住這暗櫃的木門。

木門其實並不結實,甚至邊角還露了一個窟窿,而赤蛇就是順著那兒爬進來的。

推了幾下,那木門終於被她推斷,光線從外面灑進來,天好像都亮了。

她疼的不得了,甚至這頸側的疼痛讓她無法正常的直起脖子來。

手腳並用的爬出去,她一邊大口的呼吸,在那裏面時間太久,她身體都麻痹了。爬出來,又一頭撞到堵在前面的泥石像底座,撞得她眼前發黑。

不知姚寅和若喬怎麽樣了,她十分心急,愈發想昨晚之事就覺得不對。

扶著泥石像站起身,她往前面看了看,眼下的確天亮了,這後殿坍塌的不成樣子,外面的光線從那破窟窿裏洩進來,都能聞得到樹林和荒草散發出來的獨特的氣味兒。

根本就聽不到人聲,她從這後殿往前面走,在通往前殿的轉角處聽了一會兒動靜,靜悄悄的。

舉步走到前殿,破爛一片,什麽都沒有。一直到門口處,才依稀的看到了這外面的荒草間有痕跡,看起來,好像有過打鬥。

往遠處環顧,卻依舊是沒有人影,這裏昨晚應當來了許多人,但這會兒又都走了。

姚寅隨著他們走了,情況不知會怎樣,但他說,如果順利度過,他還會來找她。

那鬼母有了身孕,也不知被他安置在何處,他也沒說有幾個月的身孕了,若是近期就會生產,環境惡劣的情況下,小孩子如何存活?

姚嬰心中怎能不急?

而且,昨晚還有若喬呢?

若喬又被藏到哪兒去了?她昨晚受了傷,情況不是很好。

“若喬?”她不敢太大聲,只得小聲的輕喚。

也或許是她聲音太小,根本就沒人回應她。

手臂的疼痛讓她想起了那個家夥,低頭往手臂上看,她的手都變成紫黑色的。

這赤蛇真是有毒,手上被它咬了好幾口,好幾個黑色針孔一樣的小點兒,都是它的傑作。

晃動另外一條手臂,赤蛇也應聲的從她手臂上爬了下去,盡管不是很情願,但也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就忽然沿著荒草間爬了出去。

姚嬰垂著那條動彈不得的手臂跟著,荒草都比她要高,跟著赤蛇的身影順著這偌大的破廟一直走到後面的山根下。

它徑直的朝著山林爬上去,姚嬰擡頭往上看,這山不高,在接近山頂的地方,一個緩坡,荒蕪的樹叢間,露出紅色的布料來,那正是她的披風。

皺緊眉頭,姚嬰迅速的往上跑,抓著路過的枯樹,她借力的往上奔。

終於接近了那掛在樹根之間的紅披風,也在同時看到了窩在樹根下的人,正是若喬。

裹在她身上的披風大部分都染了血,已變成了紫黑色。她窩在那裏,身體略彎折,腦袋則靠在樹幹上,嘴角都是血跡。

怎麽也沒想到會這樣,姚嬰站在那兒有片刻的恍惚,下一刻她跪在地上,擡起雙手抱住她的頭讓她躺下來。

“若喬?若喬?”叫她的名字,她一邊把她的頭放在自己腿上,唯一好使的手顫抖的伸進懷中,抽出一個荷包來。費了好大的今兒才把荷包打開,倒出兩粒藥,她用力的塞進若喬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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